打退敵追兵進攻后,陸野、白鐘林帶著起義過來的戰(zhàn)士,一路向西行走,在九里灣與李忠良帶來的游擊二中隊會合。
李忠良一到村口,陸野就指著牟榮清、馮全福說:“這是排長牟榮清、班長馮全福?!?/p>
李忠良握著牟榮清和馮全福的手說:“歡迎二位帶部隊加入紅軍?!?/p>
陸野說:“白鐘林、李忠良、牟榮清你們?nèi)齻€分別清點一下隊伍。”
白鐘林、李忠良、牟榮清三個人分頭清點隊伍。不一會,白鐘林說:“侯小四不見了?!?/p>
陸野說:“天黑作戰(zhàn),說不定掉隊了。我們今早晨的飯就在九里灣吃,一邊等待掉隊的同志?!?/p>
牟榮清說:“全排四十人,現(xiàn)有三十五人。另外五人可能走散,或者是半路逃走了?!?/p>
陸野說:“我們一邊準(zhǔn)備吃飯,一邊等待掉隊的同志。大家跟我走,村里有我的一個朋友,也是我們自己的同志,他可以幫助我們?!?/p>
陸野招手帶著所有人進了村,在村當(dāng)中找到了李木林的家。李木林院子正面有三眼泥腳接口土窯,窯和窯之間墻壁有丈許寬,院子顯得寬大,院子周邊用木桿圍欄。陸野帶著部隊進了院子喊:“木林,木林,在居舍嗎?”
李木林在門縫里看見院里來了很多背槍的人,且衣服不一,他以為來了土匪,站在后窯掌一聲不出。陸野推門進去,李木林聽見聲音有點熟悉,細細看時,認(rèn)出了陸野,趕忙走到前腳底說:“嚇?biāo)廊肆?。原來是陸野老弟,我還以為是土匪。外面全是自己人?”
“是我的紅軍游擊隊,昨晚,有一個排的國軍起義,當(dāng)了紅軍。今早才走到九里灣。折騰了整整一黑間,人們都疲累了,想在你這兒吃飯,怎么樣?”
“行啊,我這就做去。不過,我有三四斤好面,不夠這么多人吃,只能熬稀飯了?!?/p>
陸野叫來柳常青說:“你給老李些銀子,讓他到村里買去?!?/p>
李木林揪了揪疙瘩布布衫說:“使不得,使不得。老弟你滿年四季不來,好不容易來的一回,我怎能收你的錢?!?/p>
“這么多人,你怎能貼得起?紅軍有紅軍的紀(jì)律,怎能隨便吃群眾的東西?”
柳常青掏出銀子,硬塞給李木林。李木林只得拿起銀子,出門時讓婆姨趕緊生火添水。
陸野讓李忠良和柳常青去幫忙燒火做飯。不一會,李木林背著四五十斤好面回來。野鴿子說:“我去幫忙和面搟面吧。”
陸野說:“去吧,這是女人的拿手戲?!?/p>
野鴿子說:“我的手藝不好,才學(xué)的做。”
陸野說:“你倒學(xué)得謙虛起來了?!?/p>
柳常青、野鴿子去幫忙做飯。不一會,淺鐵鍋子里的水熬了,李木林在家里拿了一個大盆、兩個碗,把開水倒在盆里,放在土圪臺上。坐鍋添水,焯了兩把粉條,轉(zhuǎn)身去了地窖,拿出一筐大山藥蛋,淘洗干凈,切了一大盆,焯熟,與粉條混在一起,和蒜泥、醋、姜面面、香油調(diào)到一起,作為面條澆菜。
做飯空檔,陸野在院子里說:“鐘林、忠良二位隊長,永安起義已經(jīng)成功,牟榮清排長、馮全福班長功不可沒,事前,我和思源政委商量過,永安起義成功,起義人員編為三中隊,中隊長由牟榮清擔(dān)任,副中隊長由馮全福擔(dān)任,你倆如果沒甚意見,我們現(xiàn)在就在全體人員中宣布?!?/p>
白鐘林、李忠良都說沒意見。
陸野說著一步跨上院子土圪臺,高聲說:“全體人員聽著,經(jīng)游擊隊隊委會研究決定,起義部隊改編為晉西游擊隊第三中隊,中隊長由牟榮清同志擔(dān)任,副中隊長由馮全福同志擔(dān)任。大家鼓掌,現(xiàn)在請牟隊長講話?!?/p>
牟榮清站在圪臺上,清了清嗓子說:“同志們,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正式的紅軍戰(zhàn)士,是共產(chǎn)黨領(lǐng)導(dǎo)的為窮苦人打天下的隊伍,我們從此要聽共產(chǎn)黨的話,聽從楊思源政委、陸野隊長和白鐘林、李忠良副隊長的指揮,遵守紅軍紀(jì)律,不能隨便拿老百姓的東西,不能調(diào)戲婦女,收繳東西要歸公,說話要和氣,買賣要公平,損壞東西要賠。大家一定要牢記,做一名合格的紅軍戰(zhàn)士。以后大家彼此之間要稱同志,不能稱呼長官,你們也不叫士兵或當(dāng)兵的,叫紅軍戰(zhàn)士。記住了嗎?”
“記住了。”
端槍對準(zhǔn)陸野胸口的那位戰(zhàn)士宋興平問:“那我們叫陸野隊長還是長官合適?”
“叫陸隊長合適,不能叫長官。共產(chǎn)黨的隊伍沒有長官、士兵之分,官兵平等。”
陸野說:“李忠良,你把拿來的犧牲帶發(fā)給三中隊的同志,讓他們戴在脖子上,以示和國軍的區(qū)別?!?/p>
李忠良從挎包里掏出紅領(lǐng)帶分發(fā)給三中隊的人們,陸野說:“三中隊的弟兄們,剛才發(fā)給大家的紅領(lǐng)帶也叫犧牲帶,表示我們紅軍指戰(zhàn)員勇于為革命流血犧牲。大家都把它戴在脖子上,這是我們紅軍的標(biāo)志,也是大家與舊軍隊告別的標(biāo)志?!?/p>
牟榮清、馮全福帶頭佩戴,其他戰(zhàn)士也跟著戴上犧牲帶。
三中隊?wèi)?zhàn)士戴好犧牲帶,李木林走到陸野跟前說:“陸野隊長,面熟了,能撈了?!?/p>
陸野問:“一鍋能撈多少碗?”
“十來碗?!?/p>
“那讓三中隊的戰(zhàn)士先吃?!?/p>
牟榮清說:“陸隊長說了,三中隊?wèi)?zhàn)士先吃?!?/p>
坐在柴禾上的宋興平杵了杵點瞌睡的眼問:“牟排長,讓誰先吃?”
“這家伙,我已不是排長,是中隊長,陸野隊長宣布的那會你做甚來?陸隊長說讓三中隊先吃,你如果餓了,趕緊拿碗先去撈面?!?/p>
“早就餓得不行了,那我先撈去?!?/p>
“去吧?!?/p>
人們吃得差不多了,陸野也撈了一碗面,調(diào)好后,加了一勺子涼菜,圪蹴在灶火跟前和比自己大十來歲的李木林聊天。陸野問:“木林兄,吳城的巡緝隊對老百姓怎樣?”
李木林說:“好狗日的。不但欺負(fù)鎮(zhèn)子里做生意的人家,就連周邊老百姓養(yǎng)的一半頭牲畜也不放過。就沒人來管管?”
“木林兄,會有人管的。巡緝隊有多少人?吃了飯,我?guī)巳ナ帐肮啡盏模 ?/p>
“大概有二十三四個人。收拾了好,為民除害?!?/p>
吃完飯,陸野走到牟榮清跟前圪蹴下,叫來白鐘林、李忠良,說:“剛才李木林老兄反映吳城巡緝隊不但隨意敲詐往來的老百姓,而且還經(jīng)常跑到附近村里收取人們的牲畜稅,老百姓有苦難言。我的想法是,飯后咱們?nèi)グ蜒簿冴犑帐傲恕!?/p>
牟榮清說:“吳城巡緝隊有多少人?”
陸野說:“以前我們經(jīng)過都是繞著走河灘便道,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巡緝隊,聽李木林大哥說有二十三四個人?!?/p>
牟榮清說:“我三十幾個人,他巡緝隊根本不是我們?nèi)嘘牭膶κ帧!?/p>
“你的隊伍正好可以用來誘惑巡緝隊?!?/p>
“哦,明白了。我可以把隊伍說成是馮玉祥汾陽駐軍,來離石執(zhí)行任務(wù),路過吳城,走得人困馬乏,進來喝口水歇晌,你們覺得如何?”
白鐘林、李忠良覺得辦法不錯。白鐘林說:“牟隊長的辦法可行,三中隊可以進,游擊隊怎進去?”
陸野說:“十個便衣可以當(dāng)作牟隊長抓來販賣煙土的土客。李忠良帶領(lǐng)二中隊包圍巡緝隊院子,以防巡緝隊趁亂逃跑?!?/p>
“行。聽隊長安排?!?/p>
喝了面湯喝了水,稍事休息,陸野集合全體人員,站在圪臺上,做了一個簡短的動員,陸野說:“出了九里灣,一直往西走二十來里路就是離石的商貿(mào)古鎮(zhèn)吳城鎮(zhèn),鎮(zhèn)子里住著一支巡緝隊。這支巡緝隊名義上是查禁煙土、緝拿匪盜,實際上干著盤剝敲詐商賈的勾當(dāng),還跑到村里和百姓要糧要款,老百姓辛辛苦苦養(yǎng)的一半頭牛驢一兩頭豬羊都要強行收稅,他們壞事做盡,惡事做絕。大家說,我們應(yīng)不應(yīng)該打掉他?”
臺下一片喊聲:“打掉他,打掉他!”
陸野繼續(xù)說:“剛才,我和白鐘林、李忠良、牟榮清商量,決定除掉巡緝隊。出發(fā)后,游擊隊便衣在前、三中隊在中間、二中隊在后行動。到吳城后,二中隊拉開距離,待三中隊押著便衣隊員扮成的土客進入巡緝隊院子后,神槍手迅速干掉門崗,包圍巡緝隊院子,不準(zhǔn)放走一個人。聽明白了沒有?”
“聽明白了?!?/p>
“出發(fā)?!?/p>
隊伍出發(fā),陸野和李木林找繩子,野鴿子站在院子里等著陸野。李木林找了半天,才找的一根長長粗繩子,找了三四根短麻繩。陸野說太少,家里沒有和鄰居去找。李木林也聽話,二話沒說,就跑到鄰居家去找,不大工夫就拿了五六根短麻繩回來。陸野折疊好麻繩,套在肩上,和野鴿子緊走一會,追上部隊。野鴿子問:“要那么多麻繩做甚?”
“你說繩子有甚用處?”
“捆人唄!”
“你想想,進巡緝隊,我們冒充馮玉祥部隊捉來的土客,不捆著手行嗎?”
“哦,明白了,還是你想事周全?!?/p>
快到吳城,陸野命令部隊停止前進。陸野從肩上拿下麻繩,讓穿便衣的紅軍戰(zhàn)士都互相把手捆上,捆繩全部打活結(jié),可以自行抽開。然后,再用粗麻繩把所有的戰(zhàn)士串在一起。穿國軍服裝的三中隊成二列隊形,押著被捆的游擊隊行進。穿紅軍制服的二中隊拉開一定距離,待三中隊進了巡緝隊院子,迅速包圍巡緝隊,以防止巡緝隊人員外逃。
牟榮清帶著三中隊,押著裝扮成販賣煙土土客的游擊隊員,走到巡緝隊門口,門崗橫槍擋住,正要發(fā)怒,抬頭細看,怎么三十多人穿的都是國軍服,前面的人不但背著槍,手里還端著槍,裝備比巡緝隊好多了。門崗一看這支隊伍有來頭,趕忙笑著說:“你們是哪一部分的?到巡緝隊來干甚?”